江炳的想法却跟他们不同。他没有走过这条路,或者说,他根本没有到过广州的农村,因此,哪怕周围都是黑黢黢的,他也贪婪地这里看看,那里望望。只要汽车灯一闪过,他就跟着灯光,把周围的景物看个饱。一簇青草,一棵小树,一块石头,一间破房子,对他都是新鲜的。他走在最后——他的眼睛老盯着区卓那个挂包,又四面警报着,瞪大眼睛搜索着,看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。他很清楚地知道,他们三个人之所似要这样子徒步往韶关走,就是因为要把区卓那个挂包里面的一份文件送到指定的地方。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文件,却为这个任务暗暗地感到自豪,同时也为自己正在完成这个任务感到欣慰。他也在心里面自己对自己说:“虽然我没有端起枪来阻止日本人践踏广州,可我有这个光荣的任务,就必须完成这个任务。也许没有人能了解……一件有意义的事情……伟大的事情……”
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,他们的行列不知不觉改变了形状:江炳走在左面,周炳走在右面,区卓走在当中,成了一个横列的队形。周炳发现区卓一面走,一面老用手探进挂包摸索,看看里面装的文件还在不在。走一路,摸一路。周炳看了,心里正觉着好笑,不提防一脚踩了一种东西。这个东西软绵绵的,滑溜溜的,圆咕噜的,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。周炳连忙退后一步,举起右脚猛力一踢,把那个东西踢到两三丈远以外,扑嗒一下子掉在马路当中。区卓没有料到发生这么一件事情,不觉呵的一声惊叫起来,又赶快跑上前去,看是什么东西。周炳禁止他说那有什么好看呢?你别跑,那不过是一根芋荚。”江炳不懂得什么叫做芋荚,就扯着周炳的袖子问。周炳告诉他,芋荚就是芋头的叶帮子。他这才明白了。说话之间,他两个人赶上了区卓。周炳不停催区卓快赶路,别耽误时间。区卓不依,打开电筒一照,却是一条大蛇。那条蛇黑体金环,约莫有三尺多长,因为受了猛烈的冲击,又从高空中摔了下来,所以一时昏迷过去,不会动弹。区卓开玩笑道:“炳哥,人家都把芋荚当大蛇,你却倒过来,把大蛇当芋荚,有意思!”江炳也不管有意思、没意思,一伸手把区卓的电筒熄灭了,并且说以后不准你随便开电筒。你要知道,咱们带的干电池没有多少,除了这一对,只有一对后备,一用完了,就没有办法了。晚上碰见什么事情,你怎么办?”区卓也不理这些,只管气嘟嘟地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