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上标着账房二字的第二间屋子,跟第一间那个不三不四的怕人样儿正好相配。屋子的一角有一个橡木做的大笼子,围着铜丝网,开了扇活动小窗,笼内放着一口其大无比的大铁箱,大概除了给耗子在里头翻筋斗,不会再有别的用处。笼子的门开着,摆着一张奇形怪状的办公桌,一把颜色发绿,全是破洞的椅子,钻在外面的马鬃和主人的假头发一样乱七八糟,卷成一个个小圈儿。这间房没有改作办公室之前,分明是间客厅,主要的家具是一张铺着绿呢台布的圆桌,四周摆着几把黑皮面子,帽钉的金漆已经剥落的旧靠椅。壁炉架款式还大方,下面的盖板干干净净,炉子肚里也全无烟熏火炙的痕迹。大镜子上撒满了苍蝇矢,一副寒酸相;和镜子派头差不多的是一座胡桃木的座钟,准是在什么老公证人那里拍下来的;一对满是油腻,没有蜡烛的烛台已经叫人看了难过,加上那个座钟,更觉得可厌。粉红镶边的灰色糊壁纸上到处有烟熏的污迹,可见从前住的人烟瘾很大。这间屋跟报上所谓编辑室的那种恶俗的房间再像没有。皮罗多不敢冒失,在第三间屋子的门上短促的敲了三下。
克拉巴龙叫道:“进来!”听克拉巴龙的声音,他和房门还隔着一段,屋子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东西。花粉商只听见炉子里的火烧得毕毕剥剥的响,却看不见银行家本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