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毫不费力地就从薛又蟠家里取了三十万军用票来。
在这一天,恰好和他做媒的那个赵观梅前来问候。他抽足了大烟,口里衔了一支烟,躺在软榻上想心事,两只脚高高架起,放在软榻边一张圆几上。赵观梅现在是熟得很了,一直进房来,走进屋,手上捧了帽子,对着他鞠躬带作揖,口里可就说道:“镇守使没有出去?”王镇守使道:“我发了小财了,薛大帅今天发了三十万饷,我怎样花呢?”赵观梅笑道:“镇守使这也用不着为难,发给弟兄们,弟兄们还不会花吗?”王镇守使道:“三十万块钱我全给他们吗?我在大帅那里挨揍挨骂,谁管?给他们个七万八万的,就便宜了他们。有钱我倒是会花,我就为难,这军用票,北京城里不大很好花,想个什么法子,存到银行里去。你在银行界也有熟人,能不能想个法子,咱们吃点儿亏倒不在乎。”赵观梅是在商界里混得很熟的人,市面上对于新出的军用票是持着何项的态度,早已了然于胸,现在要把二三十万军用票存到银行里去,老实一句话,就是要把几捆纸条儿换人家几十万现大洋,天下岂有那样的傻瓜,肯做这样上当的事?不过自己一向捧王镇守使的,绝不愿在当面拂逆他的意思,便道:“银行里做的是买进卖出的生意,只要有利可图,他们有什么不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