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抽开枪栓哪!”一个青年农民取过他的枪,但是枪机因药烟的黏结,很费力才算使弹筒丢抛出来。有的人拾起了它,那是遵从着王三东家所说的“铜也可以卖钱”的话。
人们的骚动平息了。在林子里却引起了夜鹰的长鸣。
死静死静的围墙,整齐排列得像一所小小的城池。在转角部分更高耸一些的,那是炮台。模糊的,由炮台眼探伸出来的抬枪管,显着很苗细,很贪婪……
秋虫在各处叫得更显著,使人感到一种不可说的凄伤。夜鹰在树枝上打扑着翅膀,常常听到小鸟们不安定的啾唧。
萧明期待一样看着天,想着日间,想着安娜,想着安娜用树条抽打着溪水,激起来的花沫……又转想到这当前的斗争。——杀人是不可避免的。在他想着崔长胜常常问他:什么时候那样日子才能到来呢?现在他又来无解答地问着自己:什么时候才可以避免了人杀人呢?
十几个同志,也是伏在地上。他们是沉默的,只是等待当前的斗争,没有想到更复杂的事情上去。小红脸也在这里面。这时节却没有给他吃烟管的机会。
眼睛全注视炮台的黑孔;耳朵倾听着枪声。一会儿在墙里,在炮台里听到了高笑声音飘出院子来,飘到远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