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还是要贪恋地看看这个女人怎样复苏,醒过来以后,是哭呢,还是怎样呢?不过铁鹰队长的命令比什么全重要。那是说不能不去集合。
唐老疙瘩也没有例外。
“同志们,我们不能在这里耽误!——那个女人应该扔掉她,敌人容易追到我们——”铁鹰队长的眼睛经过唐老疙瘩的脸上停止住。
——那个女人扔掉她——这句话如一枚靠近的榴弹炸裂了的轰鸣,使唐老疙瘩失了知觉。他抖颤着,复苏一般流着眼泪,无顾忌地提起了抗议:“这不能,队长同志!那个女人不能扔她……”
“什么理由?——”铁鹰队长坚定地瞧着他。人们如静肃的一群乌鸦样,排列地直起脖子,在倾听。
“没什么理由……什么理由也没有……把枪给你们吧……我不去革什么命……我陪她在这里,一同叫日本兵用刺刀捅得稀糊烂……你们走吧……要不,你们就把我枪毙……可得连她……”他跑到倚在树下七嫂的跟前拍着说,“……连她一同枪毙……我是反革命了……同志们……对不起呀!怎样办呢?队长同志……”
他当真将步枪放在地上,随着把解下来的子弹袋,也一同放在了枪的近边。蹲伏了身子,使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,开始纵声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