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们看来,日本表面上已经变成一个半欧洲化的现代国家,似乎不算遥不可及。而印度,尽管屈服于欧洲的枪炮器械之下,但仍然慵懒地抗拒着欧洲思想的压力。不过印度教徒是欧洲人最早的表亲,是名叫“雅利安人”或“印欧人”的白种人的分支。他们早在三千多年以前就已经创造了高度发达的文明,他们的宗教哲学比希腊古老得多,并且对希腊的思想贡献颇多。早在加利利海[13]的岸边响起温柔的召唤声之前,印度教的牧师就已经在宣扬凡人的兄弟之情和天神的父性了。
印度并不觉得西方的兄弟非常友好,自己内部也因为严苛的种姓制度或贵族世袭制而分裂,这可以说是历史的讽刺之一。印度教徒既未能将世界变成一个普天之下皆兄弟的世界,又未能在有生之年实现圣人们的崇高理想,但这种失败只不过是贵族的梦想破碎罢了,在这方面任何宗教——包括基督教在内——直到此刻都没有成功过。不过,他们的思想、理念将会被保留下来,尽管可能不太流行。印度教徒是最早将自己的理念清楚而精彩地阐述出来的人,他们的文献得到了精心保护。在同样经历了漫长历史的民族中,印度教典籍遭到的改动和散失是最少的。印度教徒的思想通过一古一今两条路径流传到我们这里。所谓古路,就是印度教徒的思想通过希腊间接而模糊地影响、渗入我们的思想体系的路径。早期的希腊哲学家(典型的代表是毕达哥拉斯)从印度哲学家那里学到:智慧是静心沉思的果实;物质的背后有其内涵,即理念。这些思想成为柏拉图哲学的基础,从而贯穿于所有现代哲学之中,渗透到我们的灵魂里——无论我们是否意识到它的来源。印度有句谚语:“圣灵寄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,却并非每一个人都能意识到他的存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