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我爱画漫画,还写点关于郑板桥、八大山人的文章。所以和《良友》的梁得所(《良友》画报的总编辑)、马国亮、丁聪(我介绍他到《良友》去的)这些人很熟,还有个郑伯奇也是《良友》的,常一起饮茶。有一天(大概是1934年的夏秋,反正是穿浅色单衣的时候)梁得所打电话给我,约我和几个人一起饮茶,其中也有郑伯奇。饮茶间郑伯奇问我知不知道穆木天,能不能帮忙让穆木天从公安局放出来。他说穆木天根本没有什么事,可能只是个误会。我说:“穆木天我知道,新诗写得很好,试试看吧。”
当时上海公安局的秘书长是吴铁城的亲信孙璞(仲英),是柳亚子他们那个南社的诗人,当过孙中山的秘书,是我的父执,还是我祖父的学生。我当时才二十一二岁,叫他伯父。他和我谈得来,让我住在他家里,我每天就跟着他坐车到公安局去上班。
孙璞这个人很有学问,他知道我和文艺界的一些人有往来。一天晚上他说起自己爱看茅盾的《子夜》。我说:“茅盾我不认识,但认识《良友》的好几个人。他们托我帮忙,说有一个写新诗的诗人穆木天被抓起来了,其实,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,可能是个误会,你明天可不可以让侦缉队去问问?!”他说:“好吧,看看吧!”此外没再说什么,后来他也没有和我提起此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