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对缝’?对什么缝?”
“这你不懂。这是行话。你也不感兴趣,跟你说明白了有什么用?”
“你,整天钱啊钱啊的!你已经穷得没法儿过日子了吗?!……”
“你当我挣那点儿工资还够花呀?爸,我看你是装糊涂!你那三百来块‘军饷’,够花吗?够花,上次后勤部给你送两瓶茅台来,还是七折的优惠价,你为什么不留下?买不起就直说买不起呗,还说戒酒了!你们共产党人不是最反对说假话么?你戒酒了,那是什么?”
这场谈话也是在饭桌上。桌上摆的一瓶白酒是“老白干”——一位戴金项链的售货员姑娘将这酒卖给他时,管这酒叫“工人白”。他装起这瓶酒踱向别的柜台,戴金项链的售货员姑娘同另一位售货员姑娘悄声议论:“瞧见没?老总也喝‘工人白’啦!掉价啦!”“活该!”他十分后悔不该穿着军装买“工人白”。“我?老子是被你们每个星期来吃到这般地步的!要不,老子每月将近三百元,难道……”“难道不够花?”他本想说,终于忍住没说出口的话,二儿子紧接着替他说了。他一时怔怔地瞅着这一个儿子,竟不知如何回答。“难道不够花?”二儿子冷笑,“可我们夫妻呐,工资加一块堆,还不到二百五!我们还有孩子!想当初,我要往外贸局调,您不管。丹梅要往旅游局调,您也不管。好像我们当一辈子工人,才称了您的心!我们不每个星期来吃您吃谁?活该!”